清晨的露珠还未在竹叶上消散,小猴阿枝就蜷缩在树洞里发抖。它原本计划去摘挂在藤蔓上的野莓,却刚咬了一口就突然反胃,酸水顺着喉咙流进肚子里。阿枝用爪子捂住嘴,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,像被风吹动的风铃般发颤。
树洞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,阿枝认出这是三只小松鼠在搬运松果。它们停下动作,用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蜷缩在角落的小猴:"阿枝的尾巴怎么焦黑焦黑的?"领头的松鼠抖了抖耳朵,"昨天你偷吃那颗发霉的桃子了对吧?"阿枝的耳朵耷拉下来,不敢承认自己贪嘴。
正午的阳光透过树洞缝隙,在阿枝身上投下斑驳光影。它的体温像被火烤的石头,后背的毛发黏成一团。树洞外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,阿枝听见猴王花果捻着胡须说:"这孩子中了瘴气,得用紫苏叶和山泉煮汤。"阿枝看见猴王派来最年轻的猴子,举着装满草药的竹篮跌跌撞撞跑来,篮子里的紫苏叶沾着泥浆,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。
傍晚时分,树洞里飘起药香。阿枝被松鼠们用细藤蔓捆在竹枝上,浑身发烫却不敢动弹。狐狸医生衔着一片沾血的纱布钻进来,它尾巴尖还缠着上午被野猪抓伤的绷带。"别怕,"狐狸用爪子按住阿枝躁动的耳朵,"这是第三次发烫了。"它从怀里掏出颗琥珀色的药丸,那是用熊胆和蜂蜜炼制的,在夕阳下像颗凝固的蜜糖。
第七天清晨,阿枝感觉喉咙里不再有灼烧感。它尝试用爪子挠树洞壁,却意外触到个冰凉的东西——是猴王昨天留下的铜制体温计。阿枝把体温计捧在掌心,发现最高温度从42度降到了36度8分。树洞外突然炸开欢呼声,阿枝抬头看见猴王正举着新摘的野莓,每只果子都用芭蕉叶包着,叶脉上还沾着晨露。
康复后的阿枝被松鼠们推着转圈,它们用细藤条编了顶花环给它戴上。狐狸医生把剩下的熊胆药丸装进小猴的肚兜,这个习惯性偷懒的捣蛋鬼,此刻正用尾巴尖轻轻扫着阿枝的后背。猴王把那颗发霉的桃子扔进火堆,看着它在灰烬中蜷缩成炭块,转头对大家说:"贪吃不是小事,森林里的每颗果实都有它的时辰。"
月光再次爬上树洞时,阿枝在竹枝上蜷成团打盹。它梦见自己变成了一颗会走路的紫苏叶,在月光下跳着圆圈舞。树洞外传来窸窣声,三只小松鼠正用竹片在树洞壁上画圈圈,画了又擦,擦了又画,最后在阿枝的爪子旁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。阿枝在梦中咧开嘴,把体温计含在嘴里,金属的凉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,像条温顺的小溪。